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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晕眩地离开通道,因为灯光昏暗走回观众席的时候还迷了一次路,我在一番艰难跋涉之后,总算是靠着记忆找到了自己的位置,一脸疲惫地回到少年身边坐下
“森哥,很厉害哦……”
翼很自觉地蹭过来,扎着大大的星星眼一脸崇拜地盯着我看
“唱的很不赖诶~”
“啊哈哈,是吧”
被表扬了就该马上附和,这是给予表扬者最好的尊重,身为道德典范的我当然该这么做
“不过表情再柔和一点就好了”
“诶?”
一脸疑惑地转过头,少年递了个手机过来,替我将屏幕上的照片放大
“歌其实很不错,不过表情有点狰狞啦,特别是这几张,笑得很牵强呢……“
一张如僵尸一般僵硬的面孔,因为完全无妆的关系在舞台上更显苍白,如果再多两颗獠牙或许就可以直接去恐怖片场做群众演员。
“还真是……”
我尴尬地往后翻了一张,翼这家伙居然真的用手机自带的PS程序给我装了牙和犄角上去,外加背后一根冲天高的,尖尖的恶魔尾巴,配备背后的闪光魔法阵分外中二
“…………”
【献出灵魂吧,地球人!】
旁边多出的对话框里这么写着
咬牙切齿地扭过头来,只看见小鬼抱着肚子在椅子上笑到岔气
“抱歉,实在忍不住就……哈哈哈哈哈”
“……”
“总之…哈……总之…还是很不错啦……啊哈哈哈哈哈”
翼擦擦笑出眼泪的眼角,冲我吐了吐舌头
“好吧”我无奈地将手机递还给他“下次我会试着笑得自然灿烂一点的”
“那我就把你P成花仙子好了”
“喂”
“嘿嘿,开玩笑啦”
不知道为什么,翼总能把气氛维持在轻松的氛围里,而我对他的揶揄,也总能微笑着全盘接收
所以莫名地,其实还挺期待被P成花仙子……(笑)
台上的歌手换了一批又一批,气氛也渐渐地被再次炒热起来。管乐的悠扬与弦乐的洒脱糅合在一起,律动让人下意识地跟随摇摆。经过小鬼的调教之后的舞步终于不再那么笨重起来,我带着完全放开的心情开始享受这场音乐节的每一分钟,将多日积压的,写曲的压力释放出来,竟也意外地收集到不少灵感,迫不及待地想在下次的曲子上进行实践。
学会了跳舞,与知名歌手同台,最后还得到额外的启发和素材……
和小鬼的约会,收货多的却是像在掘金
“呐,森哥,几点了?”
少年回过头问我,我撸起袖子,将夜光的手表指针给他看
“十点……快结束了呢”
翼有些遗憾地说,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,抬起头对我说道
“森哥,结束之后我们留下来看完烟火表演再走,好不好?”
“诶?烟火表演?”
我有些意外,将口袋里的节目表拿出来重新看了一遍,在纸张的末尾发现一行小小的字,告示演出的最后有福利向的烟火表演,将在室外的草地上举行
听上去很不错,虽然这个时候在室外看烟火真的很冷
“可是,那么晚回家不要紧么”我沉吟了一下“家里人会担心的吧……”
“不要紧,我一个人住啦”
翼笑了笑,像是早就知道我会这么问似的,随即换上一副乞求的表情,伸手拉住我的衣袖
“拜托,陪我看完啦……然后森哥你不放心的话就送我回家好了”
被搭讪被约会被牵手最后还被邀请回家……
我已经分不太清究竟是我太没用还是小鬼太主动了
“恩,让我先想想……”
从安全角度考虑,其实应该铁面一点呢,先不说这么晚回家安不安全,晚走的话估计很难打到车,光是在外面坐着被风吹就很容易感冒什么的,况且小鬼的身体又看上去挺弱……
诸如此类拒绝的理由很多,但是问题在于……
我对这小子的卖萌完全没有免疫力
只这一条,哪怕对面是千军万马也难以逾越
“………好吧……我知道了…………”
“Yes!”
少年笑得很开心,将我拉着站起来。幽蓝色的探照灯形成巨大的光海,笼罩之下众人一起合唱作为结尾曲的,Eric的《wonderful
night》。这是我为数不多的,在这场演出里会唱的曲子,尽管已经是上了年纪的老歌,旋律依然优雅温暖,朴实得不带一丝烟火气。和心情的起伏一样,从接收邀请的复杂到最后享受演出的释然,也不过只有短短几首歌的距离
摇摇晃晃地,指针指向十点半。执意留下的人群如潮水一般地涌出场馆,聚集到馆前广场的草地上。我和翼挑了个比较空的位置坐下,一起仰头,等待点亮紫色夜幕的绚烂光彩出现。快入冬的季节,晚上的气温透着丝丝凉意,我紧了紧围巾,随手握住翼的爪子放到自己的口袋里
“唔?”
“把外套的拉链拉上,小心着凉哦”
小鬼愣了一下,微笑着将头侧枕在我的肩上,看着哈出的白气在天空中盘旋上升。两个人都没有说话,享受着默契而不会觉得尴尬的沉默。不知为什么,烟火的璀璨对我而言似乎已经不再那么重要,我甚至从心底开始期望它来的越晚越好。这一个瞬间,哪怕没有花火的点缀,在我心里也是漫天光芒的wonderland,无可比拟。
“森哥”
“恩?”
“烟火来的时候要许愿哦”
“呃,为什么?”
“因为从某种角度上来说,他们也是流星的一种啊”翼说“所以试试看吧”
我笑了笑,双手合十地点了点头
“砰”
时间流逝,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静默,一颗星粒拖着莹白色的尾迹冉冉升起,划破绸缎一样的夜幕。在众人的惊呼声与感叹声中,旋转着,绽放出极美的光彩。紧接着是下一颗,在前者陨落消失之前再次盛开,填补上凋零的空缺
此起彼伏盛开的烟花,映亮了那片深紫色的天空,以及天空下,许许多多和我们一样的,经历着盛开与凋残的,分分合合的人和事
而我也没有忘记在盛开的一霎那诚心地闭眼许愿
和想要邀请一起来看演出的时候一样,脑袋里有千言万语想说的话,到了最后却一个字也吐露不出。我绞尽脑汁,删选纠结了半天,最后许下一个很普通的,不算是愿望的愿望:
【希望下次,还能和小鬼来这看烟花】
大功告成地拍了拍手,我抬头看着天空弯了弯嘴角
“即使会凋谢,也曾经拥有过最美好的时光,可是如果真的可以的话,我倒希望可以永远把最绚烂的烟火留下来,就算只是脆弱而短暂的一瞬间……”
声音因为嘈杂连我自己也有点听不太清,烟火表演进入到最高潮,此起彼伏的火花一粒粒地盛开,换来看客们阵阵愈发热烈的呼喊
震耳欲聋的声响下,我鼓起勇气,说出那一句在和女歌手分开之后,想了很久的话
“你也是一样”
没有回应,我转过头,却看见翼轻轻和上的,有着长长睫毛的眼帘,以及在烟火光芒的照耀下,不断变化着色彩的,泛着红的脸颊
小鬼睡着了啊…………
不知是郁闷还是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,我笑了笑,握紧了口袋里,那只已经不再冰冷的手
让你逞能,结果还不是困到自己先睡着
不过
那天晚的烟火,真的是很漂亮
映亮了这片天空将近二十分钟之后,作为blueberry压轴节目的烟火表演,就这样在全场人的欢呼声与主持人的一句“GOOD NIGNT”中落下了帷幕。离场的人从出口鱼贯而出,我抱起翼,起身走到广场旁的十字路口。等车的人很多,过了挺久才从十几个人手里抢来一部空车,迅速地拉开车门坐了上去。
尽管从顺序上讲还轮不到我,不过看着怀里抱着的孩子,众人都很好心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尽显人间自有真情在的本质和真谛。
“师傅,衡……啊不,仙霞路47号”
下意识地报出Mint的地址,才想起自己今天是要护送小鬼回家。我不好意思地揉揉脑袋,看着的士掉头,拐弯,一点点地起步加速,将音乐厅的轮廓从视野里抹去不见,只留下光带一样的残影,环绕在车窗周围
话说回来,睡得还真是安稳啊……
膝上的小鬼依然是猫一样的姿势趴着,睡颜和脑补中的一样精致。在稠鱼烧店里就已经有征兆的睡意终于毫无顾虑地彻底展开,如此放心地,甩手掌柜似地将自己托付给我,倒反而让我有些紧张起来(诶?好像听到Jerry的笑声?),足够的信任不知是不是只对我一个开放的入口,因此不管怎样,都要对他给予的这把钥匙负责
将头靠在车窗上,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如幻灯片一般地不断变换,车子在暖暖路灯的照耀下行驶。眼前的道路像一条不断向前延伸的长长丝带,一点一点地,穿过深邃黑夜的缝隙,将我们送往一个我不知道,但想来温暖而安心的地方去。其实在这之前就一直被翼邀请去家里坐坐,因为零零碎碎的事情,每次都而不得不推却。那个因小鬼不停念叨而熟到不能再熟的地名,直到今天才算是第一次来访
是个怎样的地方呢?我想着,拨开小鬼搭在额前的一缕刘海
时间过得不算太长,拐过最后一个路口,的士在一栋几乎一半被绿色爬山虎包围的四层小楼面前缓缓停下。我打开车门,抱着翼下了车,眼前的灰白色小楼安睡在暖色的路灯灯光里,让人眼花缭乱的霓虹灯光与人嘈杂群之中显得宁静安详,且不知为什么,温暖而又神秘的气息,与初次看见Mint的感觉很像
或者说,完全一样
站着默默地看了一会,迈着步子向大门走近。缓缓飘落的树叶在门前铺成一条厚厚的,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碎响的巨大地毯,耳边响着微微低鸣的风声与从小楼窗户里散出的,星星点点的光亮……我下意识地放慢步子,走得很小心,不知是怕吵醒了谁,又或是被谁吵醒,让不为人知的理想乡在下一秒消失不见
“还真是,和小鬼的感觉很符合呢……”
几乎是屏住呼吸地走过楼前的空地,向上的楼梯成缓慢旋转的趋势,臂弯里的翼用手环抱在我肩头,像是没有重量似的依然保持着沉睡的姿势。我在过道里转了几个弯,顺着些许掉漆剥落的白墙来到翼的家门前。伸手从小鬼口袋里掏出钥匙,有些斑驳的棕色木门在锁舌的‘嘀嗒’声中应声而开,显露出门后的一方世界
莫名地,有种印第安纳-琼斯造访充斥着宝藏的洞穴的感觉……(笑)
摸着黑开了灯,房内的两室一厅的构造不算奢侈得宽敞,却也不会让人觉得拥挤。装饰简约淡雅的客厅里,家具物品大小琐碎,都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归纳好,窗明几净井井有条的景象让人看的很舒服,也让生活起居一团乱的我甚为汗颜
过道贴着清新的树叶墙贴,侧过身打开其中一间房间的房门,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,地板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。我探头张望了一下,努了努嘴,转身去开另一扇,映入眼帘的,才是铺满温馨天蓝色壁纸的小小世界
天蓝色的兜帽衫,再是天蓝色的壁纸……
原来这孩子也是蓝色控啊
侧身进去,房间差不多十五个平方,床被放置在靠近门的左手边,而右手边则是一个高高大大的玻璃书柜。靠窗的地方摆着小鬼的书桌,书桌上一张放在相框里的半身照,小小翼笑的很欢,几乎将我整个萌化
将人轻放在小床上,安睡中的嘴角微微翘起,手指依然捏着我的衣袖。我将小鬼的靴子脱掉,手下意识地伸向兜帽衫的拉链,却忽然在半空中停住
等,等下……
这样一来的话
不就是共居一室的展开了么!
况且少年还睡得很熟……(Jerry你别笑了喂!)
超复杂的心理在心理横冲直撞,直接让翼这么睡又确实不太妥。我纠结了半天,从衣柜里找出印着灰色龙猫的睡衣,拎在手上不知如何是好。小鬼在床上翻了个身,侧身蜷成一团,呼吸的气流声因为安静听得很清晰
我深吸了一口气,伸手轻轻推了推小鬼
“翼”
“…………”
“翼”
“唔……干嘛……”
“乖,起来先把睡衣换了”我说,将他托起来“然后再睡,很快的”
“唔……森哥你帮我啦”少年不为所动地趴在我肩头,一扭头又要睡过去
喂喂,小鬼你这又算是主动诱惑么!!
硬着头皮强硬要求,睡眼惺忪的翼有些不太情愿地爬起来,拿过睡衣毫不避讳地在我面前换上。脱去衬衫后露出的轮廓鲜明的锁骨让人很不淡定,我咳嗽着挪开目光,等小鬼把衣服换好,左手使劲地掐着自己的大腿
“换好了么?”
“恩……”
翼点点头,闭上眼睛钻回到被窝里去
如释重负地长呼了一口气,我尽可能轻声地关好窗户,掖好被子之后蹑手蹑脚地熄了灯
“晚安哦”
我说,依稀听到闷在被子里的一句模糊不清的“嗯”声。将那些刺骨的寒风和嘈杂的人声一起关在门外,窗外逐一熄灭的灯光间接地宣布这一天的结束,我抬头看了眼钟,将大衣披上,准备开门离开
不过等下……
如果我走了的话
门锁怎么办?
忽然意识的的问题就像电脑的警示框一样自动跳了出来,我回头瞟了一眼刚关上的房门,扶着墙叹了口气
这种情况下,叫小鬼起来锁门明显不太可能,但是放着不管的话安全隐患也实在无法忽略
所以也就只剩下一个解决办法——
盖上橱里找到的毯子,我躺在客厅沙发上,头枕靠着沙发的扶手
估计今晚睡不好了吧
这样想着,心里却一点怨言也没有,之前说过要守护好钥匙,因此守护好大门大概也可以看做是份内的工作。我摘下眼镜,做好浅睡眠一夜的心理准备,伸手关掉了客厅的灯
然后,奇迹发生了
仿佛是积蓄了许久的倦意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,推推搡搡地,拼了命地将我的眼皮往下压,深陷进的沙发并没有想象中皮革的冰冷刺鼻,却是带着淡淡的清香与温暖,将我拉进不知名的,朦胧的云层里去
像是被输了催眠的魔法一样,我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正迅速地陷入沉睡。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,耳边仿佛有个声音,轻柔而又带着笑意地说着晚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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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天
大片絮状的灰黑色乌云像是一直赖着不肯走似的,堆积在这片土地的上空,捻着一缕缕雨丝往下播撒。湿润的空气将一切变得模糊而朦胧,只有暴露在外的,皮肤微寒的触感才是唯一显得真实可靠的部分,在每一个敞开的毛孔下对温差逐渐麻木
身下的马走得小心而缓慢,被雨雾覆盖的有些泥泞的小路,手中皮质的缰绳在潮湿的环境中开始起皱发硬。紧握的手心刻下一条长长蔓延开来的红痕,与掌纹重合在一起,形成沟壑一样深的印迹。我仰起头,听着湿冷的雨水打在斗篷上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,任由寒气钻进脖颈,将热量从身上剥离
似乎是已经走了很久,因连日阴雨而混沌不堪的脑袋暂时地失去了目的地。勒住缰绳,静静地环顾了一圈,折损的路标与空无一人的石屋……这个地方除此之外便一无所有,作为短暂的停留却绰绰有余。略微思考了一下,我翻身下来,将马拴在石屋的墙脚。破败的屋子只有一半屋顶,雨顺着漏洞滴下来,在地上形成一洼又一洼的水迹
还真是落魄啊……
不过就该是这样的生活不是么?
有些自嘲地笑笑,墙边吃草的马却忽然抬起了头。迈进石屋的脚步停在半空,我四周张望,耳朵职业性地捕捉到夹杂在风雨之中,渺小却清晰的,急匆匆的奔跑声
这种地方,还有别人么?
从脚步声听来只有一个人,我又仔细听了一会,保险起见还是拔出了腰间的刀。因为雨雾的关系能见度低得可怜,眼睛发现的时候,身体大概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,于是我干脆闭上眼睛,将未来的几十秒交给自己信赖的耳朵
然而在还有二十步左右距离的时候,那个声音停止了
四周重新回归到了一片寂静的状态
微微愣了一下,我保持着猫腰的姿势在石墙后又蹲了一会。零碎的脚步声就像融入土地的雨丝一般消散不见,甚至不留一点存在过的痕迹。雨雾依然没有散去的趋势,突兀的宁静下,草木皆兵的不安逐渐发酵
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,将长剑改为双手持握,我深吸了一口气,谨慎地踱步到声音消失的地方。泥土因为潮湿的关系变得松软难缠,靴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得很艰难。茫茫的雾中什么也看不清楚,在前行了一段距离之后,脚尖终于像是踢到了什么东西
人……?
不,似乎是孩子
低头查看了一下,地上的身影与想象中奔跑的那个相符,因为体型瘦弱娇小的关系声音凌乱而无力,基本不构成什么威胁。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,收起刀,伸手拍了拍他的背
没有反应,地上的孩子像是失去呼吸的木桩。将人翻过来,少年长长的头发被雨水打湿成一片贴在前额,简陋朴素的布衣被泥水糟蹋的不成样子。想来又是因为盗贼之类的原因被迫逃亡的寻常人家的孩子,身上的淤青和擦伤不计其数,从额角一直延伸到小腿
不知为什么想到很久以前的一段记忆,这个孩子和自己很像
犹豫再三,出于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心理,我起身将他扛在肩上,走回石屋。从马鞍上解下系着的水袋,顺着嘴角给少年灌了几口,后者过了一会咳嗽着清醒过来,微微睁开的眼睛显着少见的宝蓝色
“醒了?”
我问,那双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,忽然衍生出惊恐的感情。少年挣扎着向后挪,却体力不支地倒在半道上,捡起地上的碎石护在胸前自卫
“怕什么……如果我真想杀你早杀了”
我有些啼笑皆非地看着少年,拿起被他弄掉在地上的水袋喝了一口
“小鬼,你从哪来的?”
“…………”
少年没说话,依然警惕地盯着我看
“要去哪里”
“…………”
“只有你一个么?”
“…………”
不论怎么搭讪都没有回应,我有些自讨没趣地摸摸鼻子,干脆不去管他,从衣袋里掏出干粮啃起来
“咕”
身后传来轻微的声响,我偷笑了一下,转过头去。少年有些尴尬地侧过脸不看我,不争气的肚子却又一次响了起来,将那张精致的脸变得通红
“喂,吃么?”
我将袋子递过去,迟疑地在我与手中的干粮之间挣扎,后者沉默了一会后终于接过,小口地啃起来
“吃相还挺好看的”
“咳咳……”
尽可能善意地笑了笑,我解下腰间的刀,找了块干净的地方仰面躺下。顺手将水袋扔给少年,他慌乱地接住,有些惊讶地看着我,眼里满是不解
“别噎着了”
“……谢,谢谢……”
今天得到的第一句反馈,不知为什么对这个孩子就会温和得有点不太像自己。
“那个……你和他们,不是一伙的?”
“他们?”
“就是镇上的宪兵“
“当然不”
我笑了起来“我躲他们还来不……”
“能带我走么?!”
平静的表情在一瞬间突然变得扭曲起来,我惊讶地看着少年,似是忘却了身体的虚弱,一瘸一拐地挪到我面前,抓住我的衣袖乞求
“请……带我离开这个地方”
“你……”
“拜托”
我缓过神,表情终于变得凝重起来
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
“我是…………”
刚想解释,话语却被一阵声响硬生生地打断在喉咙里
与先前完全不同的,让地面都开始颤抖的震耳欲聋的声音从远方传来。愣了一会,少年的脸上忽然出现死灰一样的苍白,我站起身将靠在墙上的长刀握在手里,这次大概不会听错,大队的重骑兵,从马蹄声能判断出带着长枪
这究竟怎么回事?
握刀的手已经出现汗渍欲将少年推向身后,却发现后者已不知何时走到我身前,面向骑兵奔来的方向缓步移动
“喂,你……”
我上前想要拉住他,却被他轻轻摆手拒绝
“谢谢”
他说,看了看手上的干粮和水袋,努力地朝我笑了笑
“再会……”
如同划破雨雾的闪电,穿着银白色全身铠甲,手持长枪的骑兵迅速地出现在视野里,在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之前,整齐划一地在少年面前列队停好,寂静却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
为首的骑兵相当漂亮地翻身下马,走到少年面前,单膝下跪。
“王,该回去了……”
不可思议的目光中,少年挥了挥手,被骑兵披上尊贵而繁琐的 白色皇袍,消失在兵阵的包围里,重重的人影将目光锁住,我能看到最后的一点残影,是头上那顶王冠,朦胧的金色
喉头似是有什么哽住,我持着剑大叫着向前冲,却在同一时间睁开了双眼。身边所有的一切化为星星点点的碎片,消失在让人无法直视的光亮之中
“唔………”
适应了一下眼前的阳光,我仰头,看见翼很是关切的,一脸不解的面庞
“早上好……做恶梦了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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